從路上觀察學到劃重點
到藝術提問
關鍵詞:物件
亮俞:「這種工業化、現代化的風景還是佔據著我的眼睛,所以我選擇的物件比較多。」
關鍵詞:斷裂
亮俞:「他就是一個突然出現的怪獸,出現在這個地方,所以我才會稱他為奇觀。」
關鍵詞:幽默
柏岡:「這種幽默就很亮俞,作品裡面的無釐頭很像他會做的事。」
「說實話是因為不太愛看書,那不是一個我擅長、順手的搜集資料的方法。對我來講,路上觀察才是。對我來說是某種意義上的田調。為了整理自己的思緒和得到啟發,這是最快速而有效的方法。然後是我對生活環境這件事蠻感興趣。我自己蠻燥的,想看看外面世界的想法更為強烈,所以我使用路上觀察學作為基礎。」作為一個「城市小孩」,亮俞是個很喜歡往外跑的創作者,甚至是半夜無聊就會在外面走一走。經常遊蕩於城市間的他,坦言試圖「從這些平凡的日常中找出它不平凡的部分」。他表示:「雖然我很嚮往自然的風景,但我必須說我太長時間待在城市裡面,這種工業化、現代化的風景還是佔據著我的眼睛,所以我選擇的物件比較多。這可能也是為什麼我選擇雕塑的原因,這些物件也充斥著我的視覺經驗。」看著看著,經常映入眼簾的這些工業化、現代化造型成為他的創作重心。
而亮俞的創作共由四個階段組成。最初是單純的「再現」台灣建築的造型設計。他提取一些吸引他的物件,例如鐵皮。鐵皮作為台灣街景中不可或缺的部件,是個不具歷史意義但又紀錄著地方發展的造型。藉由翻模再製,他稱自己試圖由此企及「把視覺經驗中很特別的一部分畫起來」。接著,他更加聚焦於物件本身。他將提取的造型進行材質轉換,是由於發覺許多工業化製品並非功能性的設計,而是更具裝飾性的,是作為一種相較隱晦的慾望展現。他因而藉此進行造型與情感之間的思考。在第三階段中,亮俞注意到台灣公共藝術與社區環境的某種「斷裂」狀態。紀念碑造型在社群當中成為某種「怪物」,因此,他將其作為物件符號並改變其樣態,以思索如此「奇觀(spetecular)」在社會脈絡中的意義。至第四階段,亮俞藉由「干擾」、「欺騙」的手段,從上一階段的改變形式到此時的內容置換,以對觀眾進行符號和意義之間的提問。
訪談討論重心的作品《包裝黎志文的雕塑》,即是屬於此階段的作品。面對一件已佇立在台北藝術大學草原上八年之久的公共藝術品,亮俞在其周遭築起了木箱,以此指認這「城市中的奇觀」。其動機在於它遊蕩於校園時,發覺這件公共藝術品放置在學校草皮上的不尋常,正是台灣公共藝術怪異現狀的體現。
亮俞表示由於政府委任民間製作的法規,使得這些公共藝術品「原本是要服務地方,卻變成服務建築法規」。他談及台灣公共藝術經常是由民間標案,然後政府委該私人單位在某一公共場域安置雕塑,以作為公共建案的一環,比如說公園的設立。然而,如亮俞所言:「他不是服務這個地方,而是服務居民的部分比較像是,因為這些居民納稅了。原本是要服務地方,卻變成服務建築法規,因為法規要求必要有這樣的建設。」恰巧,路人面對亮俞築起木箱的過程所給予的評價,包括「這是要被拆掉了嗎」以及「我從來不知道這裡有個雕塑」,恰能應證如此亂象於真實社會中的影響。如此可見,這公共藝術對於居民而言,似乎是個事不關己和沒有共鳴的存在。這便是亮俞這件作品欲體現的問題。
對亮俞而言,紀念碑應當為獨立於風景與建築之物:「他根本不是這個場域的東西,但他同時又要敘述著這個場域發生的事,像是他一定會有某個歷史人物,就是他在講這個地方發生的事,他會被放在這個地方廣場的中間,紀錄著他的統治權、權威,或者你看凱旋門,他紀錄著某個歷史事件,跟這個地方有關。但放到台灣就很尷尬,像這間叫做《春》,他完全沒有做連結,他完全獨立於這個地方。他的形式完全獨立於這個空間,這個形式已經完全跟空間斷裂了,然後你在內容上又完全跟地方沒有做任何連結,形成一個更強烈的斷裂。他就是一個突然出現的怪獸,出現在這個地方,所以我才會稱他為奇觀。」
因此,《包裝黎志文的雕塑》這件作品便是想藉由用木箱包裹原本存在於場域的雕塑,借用黎志文「雕塑擺放位置」這點,來闡述他對於他對這個常見現狀的疑問:「北藝這帶本來是個刑場,但黎志文這件作品並沒有服務這個地方以前作為刑場發生的事。這件作品更是因為這裡需要一個大型的雕塑藝術作品,然後就出現了。問題是,他是一個紀念碑。這個斷裂是台灣公共藝術常發生的事。」
在觀看《包裝黎志文的雕塑》之後,柏岡表示他所看見的亮俞在作為藝術家「是真的沒有跟平常不太一樣的地方」。並非在地居民,亦非藝術領域的人,事實上對於柏岡而言,要進入亮俞所提起的話題有一定的難度。有趣的是,儘管無法全然理解作品背後的意義,但卻沒有阻擾他串連他對亮俞作為朋友和作為藝術家的共通之處。他提到作品中的「無釐頭」、「幽默感」十分符合亮俞的日常表現,他描述道:「我們平常聊天,聊一聊也會聊一些好笑的事情吧。就像我們蠻常在聊動漫的,也會聊一些好笑的地方。像他也會記得很清楚,哪個情節好笑,然後我就可以跟他聊起來。」
複習
作品